原始發表時間:20070104
前兩天雲林縣政府慶賀 國寶級布袋戲大師黃海岱老先生 107歲誕辰,並訂元月2日為布袋戲節,雖然當天沒有到場祝賀,但在這裡我也要向阿公說聲生日快樂!
2001年阿公101歲之時,我開始著手進行拍攝「黃海岱老先生」的紀錄片,跟著阿公的足跡回到他西螺出生地遺址、虎尾廉使里老家、小時唸書的私塾、學北管戲的錦城齋、以「紅岱仔」紅遍南台灣的新化、拜訪徒子徒孫好友…,走遍高雄、台中、台北…等台灣許多角落,一共拍攝了兩年多,包含後續阿公出席活動、國家文藝獎、受封榮譽博士…,只要阿公到的地方,我都會跟隨他的腳步,也受到這位偉大長者的諄諄教誨。
這個經驗對我來說相當特別,也具有深遠意義,畢竟26歲的我竟然還有機會認識101歲的黃海岱老先生,並從阿公身上學習許多寶貴的人生知識,覺得自己非常幸運。
雖然阿公已經百歲高齡,卻是精力旺盛,每天一大早便起床等著我們到來。對每個人永遠都是瞇瞇笑,隨時關心大家吃飽沒,感覺就像是為別人而活的老菩薩。記得有一回我睡在阿公家的客廳,半夜阿公竟然起來幫我蓋被子,阿公的四媳婦說他一直不知道在翻些什麼,原來是在找被子要幫我蓋,讓我很不好意思,也感到非常的感動。
每次去找阿公幾乎都在看書,即使在沙發上小憩,書也攤在身上,一醒過來就繼續看。阿公也喜歡唱曲,隨時隨地談起戲便唱了起來,時時不忘演戲,就連作夢也要演,醒來還會問媳婦剛剛演了那齣戲錢沒收,要媳婦去收錢,非常可愛。
這樣一位天生的藝人,散發的魅力卻是和藹可親,氣質優雅。阿公寫了一手好字,小楷相當精采,早期阿公許多劇本都是以毛筆小楷一字一字寫下,下筆簡潔俐落,讓我非常佩服。
出口成章,滿腹經綸就是形容黃海岱老先生這樣飽讀詩書的老師父,對於他自己演過的正本戲,大多已經深刻在腦海中,有時候你問阿公年輕的事也許不太記得,但是問起戲,阿公卻能將三國演義與多本古冊、劇本倒背如流。常常在聊天的過程中,阿公也會給我們一些人生的啟發與建言,讓我受益良多。
記得訪問阿公的過程中,偶爾問到他年輕時發生的事情,時間點多少會有點搞不清楚,將日據時代與光復後弄混。不過仔細想一想,那幾乎是上一世紀的事情,誰又有如此能耐清楚記得自己小時候的故事,但是黃海岱老先生卻能一件一件說給你聽,而且敘述自己的故事也跟演戲一樣精彩,聽得我們津津有味,只要能將阿公的精彩故事好好記錄下來,有一些些時光錯亂又有誰在意呢。
在紀錄片完成播出後幾個月,阿公發生了輕微的中風,對於一位103的老人來說中風可是不得了的事,但阿公堅強的生命力卻讓我好生佩服。中風後的阿公原本變得口齒不清,四肢也無法行動,但他卻每天要求去醫院復健,很快在三個月左右又能簡單說話,並能自己拿湯匙吃飯,連醫生都相當佩服,直誇阿公是模範生,比許多中年病患還要乖。在中風大約一年後再見到阿公,竟然還能唱曲也可以較為清楚的跟我們說話,我想生命對他來說,就是面對挑戰,突破困境吧!
今年黃海岱老先生高齡107歲了,祝賀他一直健健康康、快快樂樂,有機會再去看看阿公,陪他泡茶聊天吃火鍋吧!
在此也要特別感謝所有鼎力協助紀錄片拍攝的長輩、學者、後場師傅、各界布袋戲藝師,謝謝你們的幫助,教導我認識精彩的布袋戲百年風華。
圖:阿公開心欣賞徒孫的布袋戲演出。
圖:與阿公長期合作的資深北管後場。
圖:八十多歲的國寶級後場老師傅~阿萬師,所有樂器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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